独家专稿
文|《小康》· 苏枫
人们如何看待虚拟偶像,喜欢和不喜欢的理由是什么?
(资料图片)
元圆科技天妤2022年4月正式出道,成为首个文化出海的国风虚拟数字人。TA以收集壁画碎片为线索,发布系列内容,向世界讲述中国传统文化,在海内外产生了热烈反响。在海外平台,天妤粉丝已突破11万,总播放量突破120万,“天妤仿妆”还引起美妆达人的竞相模仿。目前,天妤全网粉丝超550万,视频播放量超4亿,点赞量近3000万,相关话题播放量破9亿。
2023年8月,CFS第十二届财经峰会暨2023可持续商业大会在北京举行。元圆科技凭借过去一年在虚拟艺人经纪和AIGC数字化营销方面的突出表现,荣获“数字化创新引领奖”。现场还播放了元圆科技旗下头部虚拟数字人天妤的相关视频,多元的内容和炫目的表现力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目光。
人们如何看待虚拟偶像,喜欢和不喜欢的理由是什么,什么样的群体是虚拟偶像的主要受众?
摄影/晴子
虚拟偶像的受众是谁?
“我是颜之初,来自外太空的星球,由一颗蓝宝石幻化成人。愿以宝石之璀璨,点亮你生活之绚烂,成为你独一无二的时尚博主。”2022年9月,虚拟人颜之初以“首次见面,请多关照”为题在网络平台发声,被网友们评价为:“虚拟偶像颜之初,颜值简直绝了,正脸像罗云熙,侧脸像王一博,发型额头像王嘉尔。”从上述对虚拟偶像的评价不难看出,他们的受众是千禧一代的年轻人,对于人设、颜值相当看重。
“8月5日晚上,我49岁的领导用iPad登录爱奇艺,看了一场足球比赛直播,但因为实在困得不行,他选择了睡觉,准备第二天早上看视频博主做的比赛集锦。同样是8月5日的晚上,26岁的我用手机登录哔哩哔哩,打开了虚拟主播分区,准备去找找乐子,因为在工作中坐牢一天的我,需要一个性格让我喜欢、长相戳我喜好的人来拯救。对我而言,这个人不需要是真实存在的,也不一定是真人,反正我也见不着。”
一个圈外人对虚拟主播观众有句批判:“这不就是套皮女主播吗?有什么好看的?”
那些为虚拟偶像而疯狂的年轻人们,究竟在想什么?
对于许多粉丝来说,除了放松消遣之外,虚拟主播提供了一种来自于虚拟世界的陪伴和精神寄托——粉丝茄米椒说:“我将它们视为一个个与我相同有血有肉的个体。能通过直播平台与之相遇、收获相互陪伴的一段时光也让我宽慰。我可以将我的情感和情绪匿名表达,并且也会默认有一个倾听者在听我的表达,这段时光我感到很放松。”
对每天晚上沉浸在与日本虚拟偶像初音未来疯狂互动的25岁的铭铭来说,虚拟偶像是个人生命体验的部分延伸。“就现在的社交而言,线上社交与线下社交比例是7:3,我还是蛮舒服的。主要线下往往是利益相关的人,不能太放飞自我,所以我会把真实的自己更多地展现在线上社交。保留线下社交是因为线下社交对生存本身具有必要性,并且人的生理本能也是需要一定的线下社交的。线上社交是生命的扩展,通过技术手段达到现实无法企及的效果。”
《中欧商业评论》虚拟偶像社群“虚拟的乌托邦”,里面既有对虚拟偶像疯狂沉迷的青年人,也有像成员罗清晨这样的理性派。她说:“从性心理学或者家庭婚姻研究的角度来讲,男性往往更关注对象的外在,比如皮肤、相貌、腰臀比等因素。而女性在排卵期会优先考虑身材好、强壮的男性;在非排卵期会优先考虑男性的家庭背景、社会地位以及性格等理性因素。对于虚拟偶像而言,大部分设计都比现实生活中的人更好看,同时也不用考虑家庭背景等实际因素。所以,对于男性和女性而言,虚拟偶像最重要的是性格。”
年轻人为什么喜欢虚拟偶像?
虚拟偶像市场的繁荣很大一部分源自于人们的不断追捧。日本的虚拟人“初音未来”年收入4060万日元,比日本许多明星的收入都高;洛天依演唱会的门票被哄抬到1280元并在上架3分钟内售罄,令人惊叹。粉丝们对虚拟偶像的喜欢、崇拜,乃至不断砸钱,到底是因为什么?
以我国虚拟歌手洛天依为例,她的官方人设是一个典型的女性吃货,为了使这位吃货的形象深入人心,洛天依有关美食的作品很多,像《洛天依投食歌》《千年食谱颂》等。这样的干饭人特性在现代年轻人中很容易产生共鸣,会让许多人觉得很可爱、很亲切,且这个特性是不会变的。也就是说,即便不是粉丝,也不会对洛天依产生反感。
此外,洛天依的人设是一个软萌可爱、温柔细致的少女,这样的性格在她的言语中也有体现。“我要去后台吃……哦不不,去准备接下来的演出啦!”这是洛天依在个人演唱会上报幕时所说的一句话。网友称这句话“暴露天依吃货属性”,也叫许多人忍俊不禁。
随着洛天依登上更大的舞台,比如湖南卫视小年夜晚会、江苏卫视跨年演唱会,与周华健、薛之谦合唱自己的成名作,甚至与郎朗同台演出“音乐魔法”演唱会,所有曾经为她进行创作的用户,无论作品是否被大众接受,都有一种参与了其成长的心理感受,很多用户都变成了她的粉丝。有别于传统的粉丝对于真实明星“仰视”的追捧和模仿,对于虚拟偶像的这种热爱更像是父母对于子女的爱,抱着“看起来自己家的孩子就是比较聪明”的心态,这是一种由于深度参与“养育过程”而形成的认同感。极高的参与度产生的“宜家效应”,可以从一定程度上解释粉丝对于虚拟偶像的感情。
哔哩哔哩网友刘七月认为:“虚拟偶像及其粉丝经济在近几年受到了众多研究者的关注。源于虚拟偶像这一文化产物的特殊性,粉丝对于TA的喜爱与对真实明星的崇拜存在差异。我对粉丝这种喜爱的感情和行为进行了粗浅的心理学分析。可以看出,年轻一代对于虚拟偶像的热爱,包括了其本身的成长和参与的经历,以及周遭环境和所处群体的影响,是二者相互作用的结果。虽然虚拟偶像作为互联网社交的产物,其不可避免地存在着文化空心化的问题,但必须承认这种喜爱对年轻一代的成长利大于弊,如果主流媒体能够从积极的方面加以引导,这将成为年轻人宝贵的精神家园。”
超现实的界限在哪里?
人们因想象而与虚拟角色产生关系,最终达到沉浸的体验。如同70后、80后是电视媒体培养起来的一代,90后、00后在游戏、网络等虚拟环境下成长,异次元审美越来越丰富,虚拟偶像的价值也越来越重要。但是超现实的界限在哪里?一味地仿真吗?
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虚拟角色?华东师范大学沉浸式全息影像创新研究中心主任、教授沈嘉熠认为:“我们在讨论虚拟角色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分两类角色:一类是异次元人形角色,如洛天依、柳夜熙等,这类设计以人类为主要基调;另一类是非人型角色,如漫威系列的格鲁特、神奇宝贝中的皮卡丘、数码宝贝中的亚古兽等,这类设计多以动物为主要基调。目前大部分虚拟角色以真实性和细节化为主要趋势,但这两种虚拟角色的设计有些差异。非人形角色只要多一点真实人类的动作、表情或者其他细节,这个角色就多一分可信度。例如,皮卡丘是个在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虚拟角色,但是它会有很多小孩子的动作细节,配合其超现实的形象,甚至异次元人形角色的仿真在表层和局部都可以做到越来越逼真。不过,受众对它们的亲和力并不一味地随着仿真程度的提高而提高,当仿真程度达到一个较高的临界点,人们反而会对其产生排斥、恐惧、困惑等负面心理。尽管视觉上逼真,但只要缺一丝真实人类的气质、表情或举止,角色就少一分真实性。”
沈嘉熠认为,虚拟角色带来沉浸感知。受众通过视听模式与虚拟角色进行交互,“想象”激发受众身体的感知,从身体的内观再到身体元素的调动,最终触发沉浸,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受众从“离身”到“具身”的过程。
例如柳夜熙的定位是来自元宇宙的虚拟美妆达人,相较于真人美妆达人,不难发现,柳夜熙所发布的视频并未按照真人美妆达人简单录制妆容教学或者化妆品推荐的创作手法去编排,反而另辟蹊径,通过剧情、交互、特写等手法丰富视频的可看性,而这恰恰给受众构建了想象的情境场。当受众观看柳夜熙视频时,意识会不由自主跟随其中的场景转换而集中,想象也因剧情和人物角色的纠缠而丰富,此刻受众的身体伴着虚拟角色的进展而逐渐“离身”,沉浸于视频中搭建的故事场景,并试图融入其中。当视频结束后,受众从想象中抽离出来,但美妆主题和仿妆视频的传播又形成携带身体或进入他者身体等不同方式的在场,虚拟的柳夜熙带动的现实情绪和审美让受众沉浸其中,这正是虚拟角色带给受众想象而形成的“具身”感知。
沈嘉熠认为,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并非完全的“镜像”,在广阔无垠的虚拟世界中,特别是在虚拟现实(简称VR)或增强现实(简称AR)等技术的应用下,虚拟角色在受众具身交互时也反过来影响受众的想象力,使受众想象的空间进一步被拓宽。VR/AR技术拉近了受众与虚拟角色的审视距离,伴随着情感的注入,形成了一种情感的沉浸感知,受众凭借对虚拟角色的想象,令自身的情感表达在虚拟和现实中交叠游走,令真实虚拟化、虚拟真实化,打破虚拟与现实的边界而沉浸于自设的空间中。虚拟现实技术打破了人类的“第四堵墙”,在赛博空间中,人们短暂逃离了他人的窥视,摆脱了依附在物理存在上的互动,人们肆意表达着自我的强烈愿望,彰显着独立个体的性格取向,这个过程似乎也在促使人类重新思考人性、身体。未来,随着媒介技术的日渐成熟和革新,彼时的人类对于虚拟角色的共情可能不仅仅寄托在“萌”态的形象和感官的交互中,还会沉浸在虚拟世界的自我镜像里,描摹着另一个虚拟的“自己”。
虚拟角色目前的主战场还是游戏和视频领域,未来在元宇宙的世界里是否会在其他应用场景产生意想不到的价值呢?
沈嘉熠举例说,例如虚拟偶像在文化旅游产业应用便极富可能性。当下文旅产业中“沉浸”也是最时髦的用词,其沉浸性的体现仅在于当地景点与人文故事结合、设立模型或扮演小情景剧,迫使游客/观众沉浸于自然风光或历史古迹中,但这种沉浸如隔靴搔痒,不可能真正激发游客/观众的沉浸感知。如果虚拟角色结合VR/AR设施与历史古迹等产生新的维度的虚实交互,受众具身体验也许会更沉浸,更易获得身体/意识层面的多重满足。
如果不仅是图一乐,虚拟中的精神浪漫从何而来?
来自虚拟偶像问卷调查中一位匿名问卷填写者的评论是,“自古以来,人类就在精神世界上有对虚拟世界的依赖,从文学、音乐、电影,到动漫,再到现在以虚拟偶像为核心的虚拟世界,这是一个阶段的飞跃,从前人们祈祷,希望能尽可能被允许进入那个梦寐以求的虚拟世界,人们观赏、倾听、感受,但说到底仍是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但现在正逐渐转变为参与者。和小说、漫画不同,他们本身构成了这个虚拟世界的一部分,这意味着人们能在真正意义上参与到人类创造的虚拟世界中。”
(《小康》· 独家专稿)
本文刊登于《小康》2023年8月下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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